“因为……我?”无影一脸困惑地看向无踪,直到今天,他才发现自己对于这个相交多年的朋友并不了解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见到无影一脸“什么都不知道”的表情,无踪突然仰天大笑起来,他这笑似癫似狂,似怨似恨,又似乎饱含着无尽的痛苦和酸楚,让人听着头皮发麻,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无踪大笑之后,又是低低笑了几声,他的眼里闪过一抹暗红。他盯着无影的脸,心里自嘲道:又是这样,又是这幅表情,他总是无辜,总是什么都不懂!看,从头至尾,他都不把你放在眼里,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!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!你自找的!

    笑完,他低低地道:“没错,都是因为你。明明我比你早几年筑基,到头来,却是你比我早一步结丹。为什么!凭什么!我不甘心,我不愿意屈居你后!我要比你强!我要走在你前面!可讽刺的是,我越是不甘心越是无法精进,再这样下去我只能离你越来越远,这叫我怎能忍受!”

    无影万万没想到,会是这个原因让无踪步入歧途,他怔怔地道:“所以你才想用妖丹助自己提升境界……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可是,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为了一己之私而残害无辜,这不是他认识的无踪。

    无踪明明……明明是那种会为了保护他人,甘愿挺身而出的人啊……

    这么多年来,到底是自己错看了他,还是他变了……

    无踪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和侥幸:“没错,只要能追上你的步伐,即便不择手段,即便双手沾满血腥,我也要尽力一试。”

    为了追上自己的步伐……

    无影低下头,他觉得这个世界突然变得虚幻了起来,他好像被风迷了眼,什么都看不清了,但他仍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声音,他听到自己在说:“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这些,你知道的,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成竞争对手。如果我早知道你是这种想法的话,我……”

    无踪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什么,你该不会是想说,你愿意暂缓修行,等我一起结丹吧。”见他沉默,无踪再次大笑了起来:“哈哈哈……可笑至极,你这是在羞辱我吗!谁需要你的施舍!我要用我自己的办法追上你,超越你,打败你!”

    无影原本心神大乱,他的脑中一会儿是和无踪一起的年少时光,一会儿是那些落选考生父母们忧虑不已的面孔。听到无踪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终于冷下了心,用那把玄铁重剑指着无踪,低声道:“你所谓的自己的办法,就是践踏在别人的生命之上吗?”

    无踪讥讽一笑:“那又如何,不过是几只卑微的蝼蚁罢了,那些落选考生连弟子选拔考试都通不过,此生注定碌碌无为,用来当我的踏脚石也未尝不可。”

    无影深呼吸一口气,他定定地望着无踪那张狂态尽显的脸,沉声道:“无踪,你无可救药了。”

    无踪抬头望天,这时,太阳已经西沉,夜幕即将降临。天边乌云聚集,黑压压的一片,似是骤雨将临。他叹息一声,道:“快要下雨了。”他看着无影,道:“无影,让我们速战速决吧。”

    话虽如此,但一时之间,谁都没有动作。

    无踪垂下眼皮,将目光放在无影指着自己的那把玄铁重剑上。那是一把黑色重剑,造型古朴,剑锋犀利,剑身刻有数道纹路,每道纹路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。这把剑光是看着就能让人感受到紧迫的威压,看得出来当初铸造这把剑的人下了很大的功夫。

    “没想到,玄影剑也有对上你的一天。”无影神色黯淡,这把玄影剑还是无踪亲手为他打造的。

    他师承青玄子,青玄子为剑修一脉,他自然也是剑修一脉。

    不过青峰派虽推崇剑术,但铸剑术也不遑多让。如今的十大峰主之一的紫衍真君便是铸剑师一脉,无踪身为紫衍真君的亲传弟子,铸剑自然不在话下。

    无影还记得几年前的那一天,那天刚好是他的筑基之日。他、无踪、天心师妹三人正在为他庆祝,那时他们才十几岁的半大少年,那天他们都很开心,他还记得无踪对他说:“师尊最近说我的铸剑术小有所成,可以试着铸造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剑。无影,你不是还没有自己的剑吗,我想为你打造一把剑,你金丹大成的那一日,便是它出世的那一日。”

    而后来到一年前,他金丹大成的那一天。这时,他和无踪皆已从青葱少年长大成人,但是他以为,长大的只有时光,他们的情谊始终不变。

    那天,掌门青玄子特地为无影举办了一场金丹大典,掌门、十大峰主、各路长老和弟子都在为无影庆贺。当时客宴座无虚席,高朋满座,宾主尽欢;无影站在首座悉心接受青玄子的教诲,什么“万不可骄矜自满”“修行一途还十分漫长”“还要多加磨炼心性”云云。就在这时,无踪捧着一个黑色长盒进来,说是来实现当初的诺言来了。

    无影自是还记得无踪说过的话,他万分惊喜地打开长盒,盒中郝然躺着一把玄铁重剑,无影当即就爱上了这把剑,给它取名“玄影”。此后玄影剑便和他形影不离,更是成了他的本命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