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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丁凤英和沈树根在公社妇联接受一天批评教育,吴木兰还让他们写检讨,他们俩大字不识几个,只能由他们口述,妇联的人写下来,再让他们照着写。两人鬼画符似的写着,终于熬到妇联的人下班。

    偏偏回家路上,社员们还在他们身后指指点点。

    “真丢脸啊,让妇联的人弄去,谁叫他们要卖闺女呢,真是活该。”

    “沈露已经搬陆家去了,人家王翠芹说了,你们磋磨闺女,她疼孙媳妇,以后你们要是找她麻烦就是找王翠芹麻烦,她饶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真是窝火,本来想趁着麦收多赚点公分,结果公分赚不着,沈露还跑了。

    回到家一看,果然沈露的东西已经带走,丁凤英气坏了,当即就摔了两只碗:“她的衣服都是花我们钱买的,怎么就带走了呢!不行,我得要回来。”

    沈树根死命拦住她:“你要啥要啊,她哪有几件新衣裳,都是堂姐表姐穿旧了的,你就别去惹事了。”

    丁凤英想想也是,那些破旧衣服也没花她钱,她哪有资格去要?

    她四下看看,朝坐在炕上一动不动的沈秋霜吼道:“连饭也不做,你这是死了?”要是沈露在,饭肯定已经做好了,碗筷都能摆好,回来就等着吃。

    沈秋霜也很生气,她早上被蛇咬,连滚带爬地到大队卫生室那,敷了药,现在两条腿还肿着呢,结果连问都不问一句,还让她做饭,没门。

    沈秋雷哭丧着脸迎上来:“妈,郝建说了,我姐要是再给他甩脸子,就不让我在钢铁厂上班,让我先回来,啥时候我姐跟他再去。妈,你快劝劝我姐。”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沈秋霜送到郝建床上去,好保住这份工作。

    丁凤英和沈树根对沈秋雷这个带把的千娇百宠。平日里活计都是沈露做,沈秋雷衣来张口,饭来伸手,活脱脱成了个巨婴。

    丁凤英转头就骂沈秋霜:“你个贱蹄子,这么好的亲事你抻啥劲头,我告诉你你要是抻秃噜了,你弟工作要是黄了,看我不把你打瘸。”

    沈秋霜翻了个白眼,面如死灰地靠墙坐着,她说郝建是个渣都没人信,她只能自己救自己。怎么办呢,她突然想起昨天见到了一个人,那人有身份有地位,长的俊,就是有点老,不过没关系,跟了他就能摆脱郝建。

    终于从纷乱思绪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,沈秋霜勾唇而笑,室内昏暗的光线下,这笑容有点渗人,像一朵黑色的曼陀罗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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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晚上,沈露就着油灯缝补陆岭的衣服,细细的针线在她指尖跳动,灵活地穿来穿去,煤油灯的光芒给她罩上一层温暖的光晕,看上去温柔无比。

    陆岭坐在她对面,跳动的火苗在明暗之间更衬得他脸部线条硬朗立体,黝黑的眸子专注地看她,小媳妇怎么那么好看呢,看都看不够。

    沈露朝他笑:“快去烧水洗澡,以后每天都得洗澡,你洗完了我洗。”

    陆岭领了媳妇的命令,去柴房抱柴,往大锅里倒了两桶水,点着火,开始烧水。

    缝补了两个小时才缝完,陆岭已经洗好澡,还给沈露兑好洗澡水,水正温着,沈露到外屋拿着毛巾、香皂去洗澡,等洗完澡香喷喷地回来,陆岭连忙去把水倒了,又把门仔细关好,到屋里来了。

    沈露心砰砰乱跳地躺在炕头,闭着眼睛,听着陆岭熄了煤油灯,翻身上炕。结果他根本就没躺到她身边,而是躺在炕梢,紧挨着墙,规规矩矩躺着,两手放在身侧,一动不动的样子像块木头。

    沈露偏头看他,看他闭着眼完全没有挪过来的意思。可能他觉得领证还不算正式结婚,摆了酒才算,在那之前不想碰她。

    次日吃过午饭,估摸着杏花家也吃过饭,沈露抱着一堆布料去杏花家借缝